楔子(1 / 1)

盛元十四年初春,萧府内。

夜晚,明月挂枝,繁星闪烁。萧府外牌匾上方挂着红绸,几位小厮在打扫白日的鞭炮碎屑,府内几乎灯火通明,到处都有丫鬟的影子。

今日,是大理寺卿萧暮烟与江重雪的大婚。两人在白天忙完一系列的流程后,新娘入了洞房,新郎则是与他的几位兄弟把酒言欢了一小会。

事后,门吱呀一声被新郎打开。一位少年身披赤金团龙蟒服,玄冠方正,玉带横腰,袍上纹绣细密,龙姿矫健欲破壁,在这洞房花烛间,衬出少年郎的矜贵与藏不住的思谋。

红绸漫卷,烛影摇红。

少年走到新娘面前,新娘身着织金妆花嫁衣,绯红缎面如烈焰翻涌,青碧纹带似烟霭流转,凤纹隐现,珠翠垂帘半掩芙蓉面。

新娘拿下手中的团扇,她眉眼如墨绘,弯月眉梢藏着三分清愁,杏目流波似浸了星子,藏着聪慧。眉眼间又像是藏着几分探案女子独有的气质。琼鼻秀挺,不点而朱的唇微微抿起。发髻高挽,鸦青鬓发一丝不乱。

她抬眸望向萧暮烟。

萧暮烟眼眸微微一颤,眼里尽藏爱意。紧接着就扶江重雪起身,走向圆桌面前。

两人对面而坐,喝了合卺酒。

“今日你累吗?累的话你就先睡吧。”萧暮烟开口,声音极度温柔。

江重雪听后,调侃一声:“你们男人不都是说‘春宵一刻值千金’吗?”

“夫人怕不是有什么误解。”萧暮烟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女子,平日里江重雪来往于江湖之中,都是穿着素衣眼神自带寒光。而今日身穿嫁衣,倒显得格外温柔。“这‘春宵一刻值千金’并不是指洞房花烛夜。”沉默许久,他又小声的说:“你想要吗?”

“你喝醉了。”

“我没醉。”

萧暮烟话刚说完,就把江重雪抱到床上,步子甚至还有些颤颤巍巍。

江重雪还没来得及反应,萧暮烟就已经紧紧抱着自己躺在了床上:“睡觉。”

萧暮烟搂着怀里的美人,脸上微笑的表情让旁人看起来觉得他甚是满意。江重雪拍了拍他的背,见他无动于衷,抬起他的胳膊窜了出来。或许是屋内很热,把少女的脸染的通红……

夜晚的天空看起来那么美,明月周围围绕着碎碎的星星。恍惚间一颗流星划过,将原本的星空增添了几分光彩。

江重雪收拾好后,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萧暮烟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她好想把他一巴掌拍醒,让他自己收拾收拾。但又想到这几日他忙的不可开交,一边是公务缠身,一边是成婚迫在眉睫,他好久没有安稳的睡过一次了……

于是,江重雪打开门,路过的丫鬟见到她,行了个礼:“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?”

“今晚我去客房睡。你们不用管我,萧暮烟他一个人把床全占完了,睡不了。”

“夫人不用去客房睡,大人早就料到夫人您也许想分开睡,于是早就给您安排了另一间卧房。”

“嗯,那你带路吧。”江重雪点了点头,还是有些惊讶在脸上。婚前,萧暮烟对她说:“初次见到你时,我就对你一见钟情。但不敢揣测你对我的想法。现在看你,仍是如此。你虽答应这门婚事,但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心甘情愿……但我会尽可能的不让你受委屈,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。”

江重雪成长于江湖之间,脸部神情也会有一种捉摸不透之感,但她的内心告诉她——她喜欢萧暮烟。

她喜欢他,但也只是喜欢他,而不是爱他……

她本想等到真正的爱上他再答应成婚,可是江重雪自幼生长在“扶摇阁”的阁主却让她尽早答应萧暮烟。阁主看的通透,认为萧暮烟是世间少有的良人。

答应也无妨,反正迟早会对他日久生情……

江重雪一路都在想这件事,直到走到卧房前,听到旁边丛中的嘈杂声,才醒过神。

“谁在那?”一道极有威严的声音从江重雪脱口而出。

丛中走出了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。看打扮,应该是丫鬟和小厮。

“你们在那里干什么?”

“夫人,我们……在清扫杂草。”丫鬟紧张开口。

江重雪挑了挑右眉:“仅此而已?”

丫鬟沉默了许久,结巴地说:“是……”

“紧张什么?我又不会杀了你。”

江重雪说完这句话,那二人似乎更害怕,以至于手都在抖。“你俩在私会吧。”

这句话说得猝不及防。

“之前就在你身上闻到过你们小厮别有的香气。我还在纳闷,小厮居然还注重打扮,直到你……”江重雪转头看向丫鬟,“直到你白天从我身边走过让我闻到了一股香气,还有你送给他的荷包。”江重雪话落推开门,又转头看向他们两个:“下次见面,别打扮太严重,要不然你……郎君脸上的红唇痕被他人看到就……不好了。”她尽量的挽回尴尬的一面,“你们回去吧。还有,规定的时间干规定的事,知道没?”

两人一同朝江重雪跪着:“谢夫人宽恕。”

江重雪进屋放眼望去,里面都是全新的起居用品。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放她平时练剑的柜子,里面的夜来香悄然绽放,香气浓郁。

江重雪像是知道什么,随口说了句:“危险的快乐。”

……

清晨,东方泛白,晨露熹微。雾色弥漫,忽浓忽淡;在空中旖旎旋绕,珠露于草间翻滚,闪烁着微光。

江重雪早已醒来,在洗漱打扮等着和萧暮烟一同用膳。

“夫人,外面有位男子让我给您带一封信。”江重雪以往的手下金风走到她身边。

金风也算是从扶摇阁陪嫁到这的,是江重雪在这府里唯一可以最信任的人。

江重雪以为是扶摇阁里的人捎来的信,也就没多想,但看了看这信封,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:“谁给你送过来的信?”

“那名男子我没见过,我还以为是夫人在江湖外交的一位朋友。有什么不对吗?”

江重雪默不作声,随即打开这封信,信封里装有一片枫叶,而信上只写了这样一句话:

明晚,拿着枫叶在渡桥楼见。——鸢鸾

江重雪看到“鸢鸾”二字后瞳孔微微一颤,心里在想他到底是谁。

“鸢鸾?”金风看到这两个字,不禁对江重雪说道,“我听说鸢鸾好像是江湖武力排行第一的神秘人,当年与堪称‘无人能敌’的剑客云谢隆一战成名,最后留下了‘鸢鸾’二字,至此便消失的干干净净,后人便以这二字为名称呼她。”

“绝对不是她!”江重雪语气很肯定的说,“这个人肯定是想引我去见面。”

“夫人曾在扶摇阁也很厉害,被世人为‘江湖的救星’,难道不可能想找夫人你切磋吗?”

“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鸢鸾本人。”

这把金风搞得懵懵懂懂,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还有,这件事别告诉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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