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砚舟?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李菟被捂着嘴巴,说话也含糊不清。
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,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,腰间束着腰带,勒出窄窄的腰线。
“你别喊人,我就放开你。”
李菟乖乖的点了点头,慕容砚舟随即羞涩的将手藏在了身后,说道:“我在附近查一桩案子,不小心叫人发现了,可否在你这里躲一躲?”
她上一世孩子都生过了,这一点伪装的小心思还看不穿?
不对,这不是她的书房吗?怎么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?
算了,还是给年轻人留点脸面好了。
她也早就不相信这些情情爱爱了,对于眼前人,她想的更多的是利用。
“那公子请便吧。”
李菟就真的没有再管慕容砚舟,自顾自的坐在桌前继续抄起了书。
慕容砚舟小心翼翼的说道:“那个,我等过了风头就会离开的。”
“嗯嗯。”李菟在抄书。
他又试探性的说道:“我就在此处不乱走动,姑娘你,不必惊慌。”
“都行。”李菟还在抄书。
见眼前人总是没有什么反应,慕容砚舟口不择言道:“那我现在就走了。”
“嗯,注意安全。”李菟依旧在抄书。
他又试探性问道:“我真走了?”
“嗯嗯。”李菟头也没抬一下。
慕容砚舟人都不甘心的走到了窗边,还要不死心的来一句:“我真的真的走了。”
李菟:“……”
见眼前人在门口又转了半天,李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:“说不定外头还有人在寻你呢,公子你还是坐会儿再走吧。”
“言之有理。”此话一出,慕容砚舟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,因为他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慕容砚舟借口办案子是假,想来探望李菟才是真,只是碍于身份而已。可现在进来了,也只敢躲在后面急得原地转圈圈。
他留在方府的探子来报,三小姐受了周氏的责罚,在烈日底下跪了好几个时辰,人都晕倒了。看她脸色实在苍白得很,居然还在不去休息在这里抄书?
这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吧!
“咳咳——”他终于按捺不住,缓缓地走过来,想尽办法搭话:“那个,这么晚了,你写什么呢?”
慕容砚舟随手拿起了桌角堆着的一叠写好的纸张,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。
“你干嘛?”李菟几乎是本能地,左手飞快地扫向那叠“课业”,想要遮盖那些见不得光的“大作”。慌乱中,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桌沿的旧砚台。
“哐当——”
“别动!”
在墨汁即将流向最下面的几张纸的瞬间,慕容砚舟一把捞起了整叠纸。
“啊!”李菟下意识想伸手去抓纸张,可身体却失去平衡,开始摇摇晃晃。
她刚想用左脚使力支撑身体,但忘记了膝盖的旧伤和久坐的麻木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下去。
慕容砚舟所有的思考在那一刻停滞,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。
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,将那具轻得不可思议的身体,稳稳地地拥入了怀中!
“公……公子……”李菟的脸深深埋在他胸前昂贵的云锦衣料里,声音闷闷地传出来,“对……对不起。我不是故意的,实在是坐久了,腿好像有点麻了。”
好吧,那将计就计一下。
她挣扎着想要站直,双手无措地抵在他胸膛上,却“虚弱”地使不上半分力气,反而因为这份徒劳的挣扎,让两人贴靠得更加紧密。
慕容砚舟只觉得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
这……这成何体统?!
他呼吸都乱了节奏,耳根滚烫得能烙饼。
“没事。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。
慕容砚舟手忙脚乱地地扶着她的肩膀,试图将她稍稍推离自己的怀抱。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,双手甚至能感觉到她单薄微凉的皮肤。
这触感让他指尖一麻,像被烫到一样缩起来,结果李菟的身体又软软地靠了回来。
好了,挑逗到此为止,过满则亏。膝盖上的痛感也已经过去,李菟双手支撑着桌面,将身体抽出了滚烫的怀抱。
“公子,可以将我的课业还给我了吗?”李菟淡定的伸出手,乖巧的讨要自己的东西。
然而不小心露出的一截手腕,却被慕容砚舟敏捷的注意到了。
“手是怎么回事?”
李菟带着一种被逼到的无奈,解释道:“二表姐催得紧,要替她抄写十篇《女诫》。我怕不抓紧些,会交不了差。”
慕容砚舟看着她那几乎要缩进袖子里的手腕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,语气十分急切的说道:“手!伸出来我看看!”
他心疼的望着李菟手上的伤疤,掏出怀中的“雪玉生肌膏”小心翼翼的涂在了红肿的手腕上。
“拿着!”他不由分说地将手中价值不菲的玉盒塞进李菟没受伤的左手里。
“再敢这么糟蹋自己的手,本世子……本世子……”
慕容砚舟“本世子”了半天,也没想出足够有威慑力的话。最后只能看了她一眼,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送药的举动和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。
塞完药,他像被那青玉盒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,眼神飘忽不定,完全不敢再看李菟的脸。
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桌面,瞥见了那叠被墨汁溅到一点边角的纸。他翻开了上面几张,却发现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前面几张还规规矩矩写着《女诫》,后面就开始随心所欲画乌龟了。
乌龟——或伸着脖子或缩着头的乌龟大军,正无声地嘲笑着落款处的名字。
陈莹莹
那滑稽的形象和之前她低声下气说“怕交不了差”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。
慕容砚舟哑然失笑,这方知春,还真是……还真是……与众不同。
气氛有些微妙的转变,慕容砚舟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:“你的乌龟,画的不错哈。”
话音刚落,慕容砚舟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。他在说什么鬼话?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,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丢人现眼的话,做出什么更无法挽回的举动。
“你,你早点休息吧。”
说罢,几乎是同手同脚地、以一种与他世子身份和绝世武功毫不相称的狼狈姿态,跌跌撞撞的翻出了窗户。